TX Music Epistemological Aesthetic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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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藝術創作,不論其媒材為何-文字、影像、音樂、數位元素…-其創作美學的基礎為何?是靈感?還是知識?是否存在科學的美學‧美學的科學?甚至音樂美學實驗?
我閱讀美學的文獻,發現絕大多數人似乎認為是靈感而非知識的。以朱光潛的「談美」為例,他開宗明義就說:「我們對於一棵古松的三種態度-實用的、科學的、美感的。」他是把「美」和「科學」分離的,是非知識化的。所以「美」的產生與傳播是個人化的、自由聯想的,他歸結創作的基礎是「讀書破萬卷」、依靠「天才與靈感」。
但在我學習的過程中,我不反對藝術創作中有靈感的部分,但仍存在知識的部分,而且是「基礎的-亦即是跨媒材的」知識,這就是我曾多年在課堂上進行實驗證明的「統雄美學3論」:
1. 美的存在論:「美」很難以「普遍主觀的吸引力」存在;但可以「普遍客觀的風格呈現」存在。
2. 美的組成與內涵論:「風格」的實現是經由「統一與變化」2種內涵而組成的。
3. 美的建構與產生論:「風格」的實踐,可以經由「結構、意義、媒材元素」而建構,進一步可傳播,使人知覺、感動。
所以,音樂美學產生的第一步,也是音樂元素的結構。
美自結構來
音樂美學是基礎美學的一種應用。「美感」建構的第一步應從「結構」來,有結構才有造型、才有深度。
結構的形成是「統一與變化」、「平衡與對比」。最常見的實踐,就是「起承轉合」的創作結構。「起承合」是統一,「轉」是變化;「起承」建構平衡的質感,「轉」建構對比的趣味;西方古典音樂講究「動機、模進、轉調、終止」的4段結構,其實是不同的名稱、相同的道理。
彈鋼琴的人一定要彈Beethoven的 Fur Elise,為什麼會給人「好聽、又好彈」的感覺呢?因為她基本上就建構了「起承轉合」的進行,而又粧點了適當的變化,符合科學知識的內涵。她雖然被歸為古典音樂,許多素材的處理,其實是和Jazz的處理有異曲同工之妙,所以才有通古今的感動。這首曲子的創作,也許Beethoven是基於他已發現知識的發揮;也許Beethoven真的是基於天才,但他的靈感還是自然的符合了知識的架構。詳細的分析,請參考「Fur Elise 的分析」。
音樂結構的元素,包括很多,宜有適度的講究,細節請參見統雄的「數位音樂創作特區」。
我的作品不僅期待靈感的神會,妙手偶得;也努力於讀破萬卷的咀嚼消化,但願有嚴謹的構想與規畫。
常中有變‧變中有常
談「結構」很容易被誤為「格律」,死守格律,很容易又失去了創意與行雲流水的境界。
其實結構包括「統一與變化」「平衡與對比」,亦即「常中有變‧變中有常」。
「常與變」且不僅限於一種音樂表現形式的框架中(如「主調」和「轉調」),更是整合不同音樂思想、音樂風格、音樂歷史的觀念。現在人們會覺得西方古典樂理、中國古典樂理、與非洲、拉丁Blues進行很不同;但他們都有共通之「常」,只是在詮釋與表現有「互變」而已。
能夠瞭解其中常與變,就能夠表現多元曲風。
聲中有字‧字中有聲
旋律創作在歌曲作品與器樂演奏作品非常不同,主因就是歌曲必須要有「詞曲配合」的創作理念。
「詞曲配合」的目標是要達成:聲中有字‧字中有聲,也就是應該輕易聽出來歌詠的內容,而詞句又有曲折鏗鏘之美。其實現的方法則包括:詞曲的共同結構、「聲」與「韻」的配合、以及各種音樂要素與詞的統一與協調。
我發現人類的思想是相通的,西方思想與中華智慧經常異地各自產生,且內容相同。但在音樂領域,古典中華卻獨有「聲中有字‧字中有聲」理論,是西方音樂所無的,原因應來自語言文化的不同。
中華 遠古時代,詩人常兼為樂者,便能體會到旋律必須與詩韻相融合,亦即樂音的曲折應與字的聲調(如古代8聲、閩臺語7聲、國語5聲等)契合,旋律要能表現歌詞中字的存在,亦即旋律必須與字的「聲調」相符,不至於誤聽為其他字,形成音樂與歌詞相協調的完整性。
但我也發現,在歷史上,中華智慧可能比相同的西方思想還早先產生,但西方對「思想」似乎具備先天「結構意識」,會把相關思想、理論整合成一個知識體系,形成學門領域,也易於傳播而發展學派,有如積木為宮。中華智慧經常敏銳先發,卻往往缺乏結構意識,就是靈光一閃,但沒有追根究柢、探討前因後果,有如巨木藏於叢林,在承傳發展上相對不易。
所以在民初全盤引入西方音樂教育、音樂創作技術後,「 聲中有字‧字中有聲」的觀念幾乎被完全遺忘了。
(如「我愛你嗎?」不致於聽成「我愛--你媽」),音樂的抽像與靈動才能更藉著詩詞的勾勒,產生具體的意象之美。
近代對於語文中的美學,往往疏於注意,這方面的欣賞、追求、研究與實踐,似乎也經常被荒廢了。
我們固然不必被走火入魔式的東方格律、與西方樂理所禁錮,但上天賦與的自然聲韻,正是連接詩與歌的橋樑,我們還是不應該忽略。
更多「 聲中有字‧字中有聲」的範例,請參考:「歌曲創作理論與旋律分析」之「詞曲配合:問題句討論」。
如何達成「 聲中有字‧字中有聲」的數位音樂技術,請參考:「數位樂譜 Overture 記譜法 Digital Notation Methods」之「聲中有字‧字中有聲之數位技術」。
科學的美學‧美學的科學
我18歲開始彈吉他、用紙筆作曲;38歲開始彈鋼琴、用Midi作曲。
當我第一次坐在鋼琴前面的時候,我忽然就自然的彈奏起來了。因為在我眼前展開的是一串「線性」的美麗數字,只要伸手去按物理上必然的優美組合,悅耳的旋律與和聲就自然誕生了。鋼琴有視覺的輔助,其實比「非線性」的吉他好彈多了。
我恍然大悟,為什麼Galileo, Einstein 都在音樂上有深入的造詣,因為音樂和物理和數學實在是一體的兩面啊!而能真正自由駕馭音樂的人士,可能也有很深的物理、數學潛力,只是在當前的社會形象認知中,當事人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吧?
我在開始彈鋼琴時,曾經懷疑:「真的這麼容易彈嗎?我會不會在閉門造車?」所以就跑到一家知名專業音樂班去找老師學習。但坐下來後,我發現是我在教老師彈鋼琴。因為她只能看譜彈,而譜上有一些可能為了指法方便而犧牲音樂性的地方、或是可以改善進行結構的地方,她都看不出來。
電影 Amadeus 有一幕演出宮庭音樂師將自傲的作品,交給Mozart 試彈,Mozart 一面彈、一面說:「這裡進行不對、那裡進行不對!」音樂有什麼「不對」的呢?能夠當宮庭音樂師,技巧能夠不好嗎?但從科學看音樂,就不僅是技巧的問題,而有美學知識的問題,音樂創作是會有不盡理想的地方。Mozart 的作品為什麼歷久彌新?就是因為他的科學美學知識(或天才)實在深厚。
這也使我發現,當前的音樂表現教育,似乎太重視背誦與表層,而表層看法很可能和真正的知識不一定相同。
譬如,我發現當前流行的歌唱節目,評審很喜歡批評歌唱者的音準。但「人聲」和「器樂」不同,人聲應該顧慮上節談到的「聲中有字‧字中有聲」及其感情的變化,它的旋律豐富性是遠超過樂器的,不能用單調、單一的音符,來衡量它的。
進一步說,什麼叫「準」?當前的樂器都是基於十二平均律發音,也就是「人為的制訂的音高」「相較於自然真正生成的樂音,是『不準』的音高」。換句話說,如果不能從整體性欣賞音樂,以偏蓋全的計較表層的「準」,其實正是「不準」。
(打開鋼琴、閉上眼睛、開啟平常被污染的耳朵,平心靜氣的聽,你會發現,除了8度以外,其他的音高相對於根音,真的是「不準」。那為什麼要用十二平均律呢?是另一個知識問題,我們將作為進階的討論。)
音樂美學實驗
科學的音樂美學,可以用科學的實驗方法驗證,以下介紹幾個個案,包括:音樂:全腦運動 full-body brain workout、"Yanny" or "Laurel"?、電音影響:文化、行為、生理、蕭邦的下一個音符 Chopin's next note。
音樂:全腦運動 full-body brain workout
音樂不僅不與科學互斥,更屬相輔相成。除了伽利略、普朗克、愛因斯坦均擅音律的例子之外,發現天王星、成為新太陽系、天文學知識開拓者的Frederick William Herschel,在44歲之前,其實是職業演奏家、作曲家。西方數學的開創者畢達哥拉斯,同時是樂理的奠基者,音樂與數學,實在存在著巧妙的內在相通。
近年的腦神經科學,對以上現象提出了發現與解釋:演奏音樂的過程實為「全腦運動 full-body brain workout」,會使腦部原來各分工的區域,產生共鳴、協同作用,尤其會促進左右2「腦半球」的溝通,經由各種能力的整合,而激發出創新的潛力。進一步說明請見: 杏壇六藝 詮釋與實踐之「樂:全腦運動 full-body brain workout」專文。
"Yanny" or "Laurel"?
2018年發生 "Yanny" or "Laurel"? 的趣味爭議。播放一個單字,請大家聽這個字是 "Yanny" or "Laurel"?
看似完全發音不同的2個字,竟然有 47% 的人聽見是 "Yanny" 而 53% 的人聽見是 "Laurel"。
"Yanny" or "Laurel"? 的科學原理是:這是2個波形相似的字,將"Yanny" 以高音、而 "Laurel"以低音重疊起來。就正常生理狀態,較年輕的聽覺器官--即耳朵、較能聽見高音,故會聽見 "Yanny" ,而聽覺較退化的,則只能聽見低音 "Laurel"。
電音影響:文化、行為、生理
西班牙「國家研究所」對一九五五年至二○一○年的流行歌曲進行分析,發現的結論是:「當代流行歌 又吵又欠缺變化 」。
以上發現在1990年後尤其嚴重,而這正是電子音樂、與「電音」崛起的時代。
在"Yanny" or "Laurel"? 的回應談論中,發現不少年輕人自稱只能聽見 "Laurel",亦即他們的聽覺能力已經老化了,而無法排除因為他們就是聽「當代又吵又欠缺變化 」的電音流行樂所造成的。
電音,有可能影響:文化、行為、生理等多向面。
蕭邦的下一個音符 Chopin's next note
在 TED 的演講 The transformative power of classical music,指揮家 Benjamin Zander 要聽眾猜浪漫主義音樂的代表人物、鋼琴詩人蕭邦的下一個音符為何,在影片08:55,亦即音階下行「B-A-G-F」、猜下一個音為何?實為美學「行雲流水」現象的實驗。
TED 的演講網頁,在影片下方有譯文,也可看中文版。